因為愛如死之堅強

燕城建宁共同跟进

时隔俩月,我又来了!

想写的情节都没写,倒是埋的暗线数量逐渐超出我的意料...

人物和背景属于二位女神,生搬硬套属于我,大家看个乐呵就好:)

前文:燕城建宁联合出警



 一、“认识 怎么了”


燕公大的老教授从一线上退下来之后又讲了多年痕检,吹毛求疵的慧眼愣是在驴一般的学生身上熬成了老花。平时只要学生不扒着教室大梁做引体向上,或是侧躺在讲台上贵妃醉酒,他老人家极少丢出粉笔头。今天他重新拾回早已荒废的精湛手艺,要么是Gucci今冬新品秘密安装了粉笔头吸引器,要么就是费渡额头紧贴课桌对着自个裤裆咧嘴的行径实在太活该。


这堂课讲的是笔迹辨认,但教授一口浓重的塑普阻碍了知识吸收。再者正好五点四十下课,跟燕园食堂关门卡了个对点,因此是堂学生稀稀落落地来,接二连三从后门溜的“签到式选修课”。费公子作为一名光荣的研究生,他放弃每日傍晚荣格的神交活动,转而屈尊跟百八十号本科生一起窝在腿都伸不直的公共教室只有唯二原因。一是课上用了苏落盏案作为案例,拿小姑娘的日记跟她母亲的旧作业簿进行比对作为参考线索。虽然教授对纸页不自然折角、红墨水渍和污斑比对copycat复杂纠结的心理更感兴趣,但费渡不介意换个角度和姿势重温当年侦查的心路历程。毕竟温的时候走个神,跟骆闻舟微信斗几句嘴皮,再刷两页电子书,半听半划水地把公开课打发掉后,就可以继续占着位听下一场特邀讲座。怀着如此恶劣的学习态度,费渡安然地混过了两个小时,视横飞的吐沫星子为无物,顶多抬眼纪念两次偏执失常的少年犯,于下课铃响时共计收获八节粉笔。


江停夹着教案走进教室,迎面撞上一团人形白烟。此人微驼着背看不出高矮,右手攥着手机打字如飞,左手绕过后颈伸进外套兜帽里摸着什么,姿势灵活而柔曼。眼睛片上厚厚实实地糊了一层粉,高领毛衣扯上来蒙住下半张脸。除了中长发,清瘦的脸型和锐利的下颚线之外,这人外貌难辨。江停仔仔细细地观察了两眼小年轻飞扬的发梢,还没来得及比对这位是不是自己课上那个戴眼镜扎马尾的助教,白烟已经疾驰出门消失在走廊尽头。他只好拎起教案晃晃,把这场偶遇跟粉笔灰一起抖掉再走上演讲台,边对着幻灯片放映仪繁复如排弹的界限口发愁,边思考助教姑娘怎么还没就位。


费渡没去洗手间,而是径直乘电梯下楼回了趟车里。他开了个轻音乐,跟随舒伯特的节奏优雅地扒起了自己的外套。要是肯定不能要了,骆闻舟这两天忙得脚不着地也没空给他送到干洗店,给骆一锅团吧团吧做个窝呢,又怕猫整天打喷嚏。他叹口气把外套塞进纸袋,从后座整齐排放的其他袋子里随机抽了件风衣,香水精油一阵猛喷后,费渡得以保持身高腿长毛不乱的基础形态踩着上课铃重新踏上教学楼台阶。长发低调地在脑后束成低马尾,眼镜插在衣兜,腰杆挺得笔直,用骆闻舟的溢美之词来说,“呈现出当代青年积极的精神风貌”。


江停不知道自己在恭州内网上的资料除了他对象看过,还有一位兴趣奇特的研究生曾经关注。他更不知道那位风度翩翩的迟到同学正是第一个报名他短期课题组的学生,只嗅出那股前调是檀香后调是钱味儿的富家子弟气息有点像摆起谱的严峫,遂眼皮暴跳,朗声规范了一遍课堂纪律。费渡不知道自己正替人受灾,一肚子坏水还没来得及开展,就被江教授在签到簿上不留情面地扣了零点五分。他自认出师未捷,老老实实溜回座位坐下解下头绳,准备在接下来的九十分钟兀自美丽,做一棵沉默的盆栽。这棵吊兰刚想摁关机键,骆闻舟的新消息跳了出来,难得地没有标点符号,没有花里胡哨开涮他的语气词,甚至打错了字。

“韩跃你认识吗”


费渡眯起了眼睛,决定转行成为猪笼草。如果他的联想比搜狗输入法靠谱,那这堂课他又得对不起江教授了。


二、


燕城的冬天冷得狡诈,严峫缩头缩尾地靠在警局门口的石狮子边上,一起龇牙咧嘴。骆闻舟神色匆匆地开车去了,借着黑了大半的夜色他看到车灯从遥远的地方模模糊糊亮起,闪了两下。出门时骆闻舟犹豫再三,给他简单兜了韩越的底,又绕开了电梯间的摄像头走了消防楼梯下去,示意他跟得松点,自己在前面扯着嗓子打空电话,媳妇儿我晚点回,绕个路把严队送回去哈!他装模作样地嚷。窗口漏进来的光拖住他的影子,严峫不疾不徐地跟着影子走,琢磨这次出警的性质。两位刑侦队长在警局把反侦察做到这种程度,不免有些滑稽。


骆闻舟就没有严峫这种忧虑,燕城警方被二世祖们欺压习惯了,深知皇城根的雾霾能怎么掩盖天日昭昭。好歹韩家是有良心的,还晓得报案。骆闻舟乐观地想,钥匙一拧踩下油门,谁能挡得住中国队长出警?他刚逮着韩越发的只言片语看了半天,又调了资料库里的管制刀具信息比对,已经初步认定了作案人具有军队背景,估计是跟韩家沾亲带故的兵。作案动机左不过钱权,只要二代那边不横加阻挠,司法机关定罪应该不会是难事。现在去目击现场抓紧做个见证,案发地离花城分局只有三个路口,增派人手只需要见韩越的脸行事。录音笔时刻开着,避免最坏情况下韩家连通缉令都不让发,对话记录还能拿回市局请示。至于今晚过去后他们内部如何洗牌斗争,勾心斗角,已经大大超出了月俸还不够供房的骆队想象范围,他于是心安理得地不想。


SUV左拐右绕出了停车场,骆闻舟顶着寒风摇下车窗,刚想习惯性地来个媚眼和两声口哨,突然想起面对的是个跟自己一样铁骨铮铮的汉子,扑扇到一半的眼睛忙装成被风沙迷了的样,使劲眨吧起来,搭在方向盘上的右手老老实实不敢乱动,左手挡着突变的嘴形咳嗽两声作为掩饰。


“那啥,上车吧严队。”


严峫早在他开窗时就移开了目光,死盯着石狮子脑袋上一只肥硕的麻雀。听说江停来了市局,兴冲冲赶回办公室推门跟马超大眼瞪小眼;情人节准备的巧克力被大苟为首的饥饿群众一人一块顺走了;午休期间给家里打了个电话,下午就听到韩小梅添油加醋地跟新人美其名曰科普警局关系网实则八卦… …哪个公安干警在没脸没皮地贯彻办公室恋情过程中没被同事看过笑话,有吗?


都是过来人,哥只能给你把面子留到这了。他看着麻雀,心想。


燕城一寸土三寸金,刑侦大队占地面积大,要养警犬要停车,只能委委屈屈地发落到荒僻外环,从局里抄最近的路去案发地也得一个多钟头。骆闻舟熟门熟路地从社会主义新农村里疾驰而过,打弯道时惊起一地鸡毛。

“挺田园的。”严峫赞到。


“那是。”骆闻舟得意洋洋,“我们把辖区派出所的活儿都包了,背着佩枪进老乡家里调解感情问题,一调一个准。我办公室门口常年锦旗飘飘,堆满白菜萝卜土鸡蛋。”


他嘴上热情地插科打诨,后视镜映出的眉毛却沉沉压着眼。无论是保护同僚还是忌惮生人,他都主观不想让严峫太牵扯进这件事来。谁都不能预测蝴蝶的翅膀能煽起怎样的风浪,在掌握足够的情报之前,信息不对称足以保护双方。他左耳里小巧的airpod从上车起就塞上了,费渡的声音压得极低,做贼似的。


“认识,是他打人了还是人打他了?”



三、


费渡几年前跟韩越有过相当尴尬的一面之缘,张东来牵的线。费渡接到气急败坏的电话赶过去时,这倒霉孩子把自己炸得气势昂扬,绣着虎头的夹克往肩上一搭,新做的发型根根支棱分毫不乱,皮鞋蹬在簇新的丝绒凳上,旁边还围了几个壮胆的富二代。他们张牙舞爪地正对着个抱臂的军装男人,对方一声不吭。


那男子身量粗略估算能有二点五来吧,据费渡后来回忆。


罪魁祸首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救兵心中的计量单位,更不知道自己发威维护小女友的雄壮场面在对方眼里宛如小鸡斗老鹰。他依旧怒视着那个“霸了座还对无辜民女上下起手”的子弟兵败类,脑袋里演着好一场大戏,气势却在僵持中缓缓出溜。


“先生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费渡踏进包厢之前做了充足的心理准备。这号沾权的主儿他不是不敢惹,是不想惹,他们的行动逻辑往往已经被手里那杆枪和家里那位有资历的爷泡朽了,自有一套长得歪七扭八的道德底线。费城宇虽然人渣,跟二世祖们的混不吝还要差几个等级。泥腿子的毒辣顶不过害人害己,金汤匙们勾了芡的脑子根本没把人当人,漠然和无知残忍过一万点苦心经营。费渡小时候见惯了他爸变脸,唯独变到世袭权贵面前那张印象最深。笑面皮下掩着仇视,仇视裹着喘不过气的绝望,翻不了身的绝望。


费渡既没有他爹那么弯绕的肠子和执念,走到韩越面前自是能保证腰杆笔直。两个拿鼻孔对看的主撞到一起,不摩擦出火星子简直违反物理规律,他没有辨别是非的能力和意图,只想先摁着张东来先做好表面一团和气的功夫,回去再抽丫的。


“这我发小,打小光长脾气不长脑子,这么大还跟个孩子似的。我替他先陪个不是,还麻烦您担当着点儿,对不住了。”游刃有余说完一句,费渡并没想让对面人思考“究竟对不对得住”这个哲学问题。嘴上话挂得动听,他一双眼睛已经挨个扫过了韩越铮亮的军靴,腰带扣和肩上还没来得及卸的一枚星,意图十分明显:动手了谁都难看,谁身份明显谁更难看。


张东来刚张口想骂,费渡右手已经松松揽上了他肩,拇指和食指死命一拧,几乎要出口的痛叫把他的忿忿不平噎回了嗓子眼儿。费总左手往袋里一掏,却是张中规中矩的名片,抬头不是费氏,是费氏控股旗下一家小私募,职位给了个总监。张东来伸长脖子看了,眼珠子瞪得悬在眼眶边,被费渡又是一拧,表示他自有考虑。要真说斗家境,张老爷子在系统里能被韩家压得死死的,费城宇也是个散兵游勇的商人,在二世们眼里空有几个穷钱。何况费渡本就厌恶天天把亲爸挂嘴边的德性,怕张东来接着惹事儿,索性坦坦荡荡认了自己是一普通市民,运气不好有个脑子不带的兄弟,只想和气生财,并无接着杠上开花的意向。


他手上忙活,嘴里也不闲着,换了个轻松的声调拉起了家常。


“我打小就佩服军人,不容易,保家卫国的真不容易。”他语气放得缓,声音不飘不虚,笑着看那男子的眼睛,显出诚意。“这熊孩子嘴上不挂锁,刚才要是冲撞了我们再道次歉。快年关了,回去看媳妇和二老的团圆日子,别为小事坏了心情啊。” 费渡笑得诚心,张东来那一肚子邪火早就被拧灭了,也跟着费渡时不时发力的右手嗯嗯啊啊。


说得慢还有个好处,方便时时观察对方的表情转话头。费渡没怎么跟二世祖打过交道,不敢轻举妄动套近乎,上来先拣了中规中矩的说。先是连着身份捧,顺便敲打敲打对方不要动手,再合着时令说点场面话,提家人最能引起共情,只要心软了这事情就好办。


可韩越的脸依旧铁铸似的阴沉,似乎有乌云转雷暴的倾向。


费渡心下一紧。他见过不给面的,没见过这么不给面的。一般情况下无论是什么场子,只要有一方做了姿态出来,都不至于闹得太难看,尤其是家里有人的,不怕动手,就怕轻易动手后枝枝蔓蔓的牵连。长枪短炮远比医药费难缠。张东来在这闹腾了少说有半个多钟点,包厢门是关着,走廊上来来往往都有顾客,只要传出点声音,第二天就得忙活撤热搜。他琢磨着是不是刚才哪句话戳对方雷池了,难道跟家里不和?


韩越倒没想那么多,他甚至懒得跟张东来发火。什么碰没碰占没占的,搁平时这点破事根本不用韩二爷出手,跟班的一帮就能摆平。今天他难得出来身后没跟着人,恰好被费渡猜中,是回家探亲来了。韩越刚下飞机,拎着大包小包先回了公寓,黑灯瞎火彻底浇灭了他的兴致。他主观认定又是被楚慈冷处理,怄了满心的气想出门喝两瓶,衣服都忘了换。谁晓得横跳出来个张东来咋咋唬唬的搅合,张口闭口护着身后的小姑娘。这一对比给他气乐了,韩越抱着胳膊惦记那个够胆给他甩脸子的工程师,竟没心情动手。


费渡他看着还算顺眼,但也就到路人顺眼的上限,多了不给。酒店里的暖气烘得他逐渐烦躁起来,眉头一皱开始卷外套袖子。这放之四海而皆准的动手信号在张东来眼里刺目得很,他身体前倾,竟想挥开费渡扑上前去。


韩越摆在桌台上的手机响了,他一怔,张东来一愣。


因果报应和孽缘两次在我国语境下屡试不爽是有原因的。要不是张东来没出息的二表哥求爷爷告奶奶地要去混个学历,楚慈不至于被人抢论文一作。他若是科研成果不被窃取,自然也不会有韩越的英雄救美,两人的关系也就顺理成章地越闹越掰。韩越要是没刷这次好感,楚慈也不至于见到滤色滤干净了心情大好,拿起手机第一个选中的联系人从大学同学变成韩越。他这条及时的短信如果没发,韩越今天必定会借路人出气。综上所述,张东来没牵连费渡一同卷进冲突,勾着兄弟的胳膊骂骂咧咧走出酒店时还是个全乎人儿,都是他许久未某面的远方亲戚暗中创造了机会。


“刚出实验室,怎么?”


韩越站在酒店门口听救护车呼啸而去,在同样的夜里死死盯着这条三年前的白色对话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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